浅谈欧系音响品牌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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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 FocalWharfedale Sonus faber 的欧系扬声器

 

这些年我在欧洲音响圈摸爬滚打,经验多得能写一本“发烧友的欧洲游记”。刚开始我像带着理想闯入法国酒窖的爵士乐迷,幻想着高贵典雅的体验,结果鼻子先碰上了一股矫揉造作的酸味。

 

英国音响?靠谱,像一位话不多却很挑剔的老管家,一边默默服务,一边用眼神评判你的音乐品味。

 

意大利音箱?声音直达人心,外观漂亮得不像话。但问题也来了——它到底是真情流露,还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?

 

法国功放?看起来很迷人,像是橱窗里的高端定制手袋,贵得离谱,还透着点高冷——就像巴黎餐厅的服务生,只用目光告诉你:“你不配!”

 

至于东欧设备嘛,倒是让我大吃一惊。像是你在华沙小巷转角遇到了一家咖啡馆,门口飘着卷心菜卷和香浓咖啡的味道,走进去才发现——原来他们也玩起了Hi-Fi

 

他们带着厚重的历史背景,却也不忘向前看,就像从旧报纸里抖掉尘土,然后在上面写上:“来自新时代的声音”。

 

谁能想到,后冷战时代最动人的产物,竟然是一副带耳机?谁也没料到他们还能做出带节奏感的音响,估计连詹姆斯·邦德都可能放下手里的马丁尼,挑眉称赞一句:“真不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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索菲亚·罗兰

 

意大利人天生擅长制造美的东西:比如玛莎拉蒂跑车、Gaggia咖啡机、Brioni西装、贝雷塔,还有索菲亚·罗兰——就连他们骂人,都好像是从香烟里吐出的诗句。

 

而在高端音响的世界里,Sonus faber 可以说是意大利美学主义的代表,就像教堂顶部的雕像——一半是艺术,一半是让人垂涎欲滴的展示品。他们做出了世界上最漂亮的音箱。

 

同时,他们也把定价做到了“令人敬畏”的程度。我们这些普通人站在店门口,看着Electa Amator III,像小孩盯着糕点橱窗里的甜品,一边幻想着能拥有,一边清醒地知道:唉,买不起,别想了。

 

但正如我那位在修理理发椅和聊足球时总爱感叹的老友 Leo Taormina 所说:“I tempi stanno cambiando. ——时代总是在变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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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nison Research Triode 25 合并式胆机

 

我始终相信,音响设备反映着设计者的性格。意大利人讲究外观,对手工艺极为挑剔,做事讲究情调。他们做的不只是器材,更像是一道慢炖的意式牛膝,加入历史的香料和情感的浓汤,一点点熬成了音乐的灵魂。

 

每一个音符、每一个细节,都是慢火细煮出来的感性。等音乐结束,那余韵还在你心头打转,就像厨房里刚飘出的红酒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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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大利Brio 汽水瓶

 

我在多伦多长大,从小就泡在多元文化的熏陶里。上的是希伯来学校,中午喝的是意大利 Brio 汽水而不是果汁。踢意大利人组织的足球联赛,很早就学会了用意大利语和葡萄牙语骂人,比我学会拼“chutzpah”(脸皮厚)还早。

 

我曾曾祖母在 College Street West 开了家名叫 Grupsteins Pesceria 的鱼铺——居然生意还不错。

 

我爸妈当年经营的是加拿大最大的披萨连锁店,但我大部分时间都泡在 Leo Vince Taormina 的理发店里——一边灌下苦得发涩的浓缩咖啡,一边大口吃着热牛肉三明治,比我在家里装模作样关心国际局势要自在得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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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大利音响?它完全符合你对“意大利制造”的印象呢?

 

大胆、时尚、带着一丝浪漫的冲动。Sonus faberAudio AnalogueGold NoteUnison Research……这些品牌感觉不是在造设备,而是在做艺术品——每一个产品都像是雕塑家亲手签名的作品。

 

不过,我对法国人,也有点放不下。

 

法国 Hi-Fi:优雅与感性在塞纳河中交融

 

法国人带来了萨特、盖恩斯堡、特吕弗、雪铁龙 DS,还有比卡夫卡小说更厚重的存在主义焦虑。他们坐在街边,抽着烟,身边是长得像凯瑟琳·德纳芙的女人,手里拿着完美到让你自惭形秽的可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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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意大利音响像是一份热气腾腾的牛肉三明治——浓烈、凌乱又让人上瘾——那么法国 Hi-Fi 就是一块由 Gauloises 烟雾包裹的巧克力可颂,精致、高傲、理性又带点距离感。

 

FocalCabasseTriangleDevialetMétronome……这些品牌做的不只是音响,他们是在发布一场关于“声音之美”的宣言。

 

Focal 的产品,既适合你家客厅,也仿佛该出现在凡尔赛宫的试听室。用法国设备听音乐,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参与——你在参与一场关于音色与平衡的哲学讨论,一边喝着波尔多,一边装作自己不在意价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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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第一次接触法国音响,是1993年,在巴黎七区的一家小店。

 

那是一家烟味和咖啡香混在一起的小店,昏暗、神秘,像是詹姆斯·邦德反派的秘密基地。店里一排排 YBA 器材闪着冷峻光泽,Jadis 胆机看起来像是古代的镀金刑具,音箱的外形更是怪得可爱,不知道是在放马勒,还是在讽刺人体艺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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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个场景金光闪闪,连玛丽·安托瓦内特的幽灵看到都得脸红。而声音——完美,精准,像是巴黎春风里飘过的一条丝巾,柔软、轻盈。但……听完之后,总感觉少了点什么。

 

就像你看着伊娃·格林优雅地吃一块甜点,美是美,可没有触动内心的那种震撼。

 

而我这个背着祖辈伤痕与焦虑血脉的人,需要的,是能让人心头一紧的声音。法国 Hi-Fi 像是想用香槟和爵士音乐来打动我——但我真正需要的,是浓烈的黑咖啡、一场秋雨,和艾拉·菲茨杰拉德低沉的嗓音。

 

冲突,也就此产生。

 

意大利打动我的情绪,法国唤起我的理智。

 

一边是 Lucio Battisti 赤脚在地中海跳舞,一边是德彪西的钢琴奏鸣曲,在频响图中寻找忧郁的线索,从高音的衰减里读出孤独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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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我现在用的系统是?

 

没必要细说,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:

 

它既有法国音响的优雅线条,也有意大利器材的热情与美感;兼具英国系统的理性与克制,再撒上一点东欧的神经质——正好配得上我这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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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像是一场交响乐里,指挥是波兰人,独奏是意大利人,录音师是英国人,混音工程师是法国人,而幕后还藏着一位神秘的保加利亚诗人。它不完美,却完整;不浮夸,却动人。

 

因为真正的好声音,不是让你大呼“哇塞!”

而是让你在凌晨三点,放下酒杯,突然想再听一遍Nick Drake的那首歌。

不是因为你想测试器材的解析力,

而是你终于听懂了,那句埋在最后一段里的叹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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欧洲Hi-Fi,就像欧洲本身:

 

一个个老灵魂,披着新衣裳,嘴上说着艺术、哲学与工艺,

内心却藏着战争、爱情、债务与变革。

 

它不追求讨好,而是邀请你——去倾听、去理解,甚至去质疑。

它不会用低频轰炸你,不会用华丽外表迷惑你,

但它会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瞬间,轻轻触碰到你最柔软的地方。

 

这,就是我爱它们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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